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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张忠武
大自然的舞台从来不寂寞。春天刚刚一个转身,留下一抹倩影,缓缓离去,季节的帷幕又徐徐打开,那绚烂热烈的夏,姗姗登场。
每个节气都有自己的语言。立夏,刚刚从春天走来,从赤橙黄绿青蓝紫,到一往情深的绿;从小鸟哼哼唧唧,到放声歌唱;从水的含蓄守静,到波光粼粼的奔放,夏,一步步地走向热烈。
我家门口有一个池塘,不大,却有莲花。初夏,莲叶钻出水面,微卷嫩绿,娇态盈盈;早有一两只蜻蜓,或蹁跹起舞,或在小小叶尖上小歇;莲叶冷不丁地晃动一下,原来是鱼儿在水下慢悠悠地游来游去,触碰了莲梗;塘里的小草隐隐约约有了消息,菱角秧也赶来向夏天报到了,无风的时候,小小翠绿的嫩叶浮在水面,太阳一照,闪着光亮;塘边的青蛙伏在水边,不知在哼鸣什么曲子……
“田家少闲月,五月人倍忙。”立夏时节,劳动,是最大场面的景;忙碌,是最贴切的词。小时候,犁田靠牛。犁田的牛,轭头套在颈上,它在前面低着头,用力地拖着犁铧,慢慢地向前走,犁铧过处,泥块一片片地向侧后翻起;犁田的人赤着脚,一手用力扶着犁,生怕犁太浅或太深,一手高高扬着鞭子,嘴里不停地催促着牛,但鞭子只是做做样子,根本舍不得落下。牛不会说话,但很懂事,常常甩动它的尾巴,眨巴它的眼睛,表达它的欢喜和不满。过一会儿,人和牛都累了,要歇会儿,犁田的人抠抠搜搜地摸出一支“大铁桥”或“勇士”香烟,点上,深深地吸一口,满是慈祥地看着牛,那是老伙计啊;牛侧卧在田埂边,一边歇息着,一边抓紧吃点生产队放牛人递来的草料,慢慢嚼、细细吞,眼睛里流出的是满足和感激。
江南的初夏,到了早稻的插秧季。拔秧,一般都在大清早,“新秧初出水,渺渺翠毯齐”,秧苗密密匝匝,清新水灵,如绿色的地毯。村里的男女劳力把一缕缕秧苗拔起,凑齐一把后,理理顺,在秧田里简单洗洗,用稻草扎紧。清水田一片白茫茫的,太阳一出,云朵在水里的倒影,不停地移动变幻;附近的青蛙比赛似的,一声接着一声;几只不知名的小鸟悠闲地站在田里,是在找虫子,还是看看人们插秧的场景?但庄稼人哪顾得上这些,“手把青秧插满田,低头便见水中天”,他们把一个冬天一个春天攒足的劲全使出来,弯下腰来,头几乎不抬,手不停地上下忙碌,腿快速地向后退,不一会儿,原来白茫茫一片变成了一个个匀称的小方格,青白相间,微风一吹,秧苗轻晃,这才是田野上最美的画、最生动的诗。
到了立夏,天气渐渐变热了,气象变化也丰富得多,即使下雨,不像春雨羞羞答答,也热闹爽快了许多。这个季节,温度会起起伏伏,天气也会晴晴阴阴,这正常啊,很快地,天气会放晴,温度会上来,你再观远山,依旧葱葱郁郁,夏山如怒;看近水,还是小溪清流、细水潺潺。大自然如此,生活亦如此。日子平平淡淡,生活琐琐碎碎。但,你若爱,生活到处都有爱,你若用心,粗茶淡饭就是人间清欢,《浮生六记》讲得好:“布衣饭菜,可乐终身。”
别失去自己——这是一位诗人的话。有位哲人也曾说过,无论你的生活多么平淡或富有,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心灵搭一座桥,让它直达心灵的左岸,那里有咖啡屋,有图书馆,有音乐会。在那里,你会像苏东坡一样“一枕黑甜余”,吸吮着田野的芬芳,拾起小时候的梦;在那里,只为清净自己,只为不迷失,你可以遇见更好的自己。
初夏,“花褪残红青杏小,燕子飞时,绿水人家绕”“日长睡起无情思,闲看儿童捉柳花”,多美的季节,多好的时光。然而,季节可以轮回,时光不可复制。唯有珍惜,珍惜每一天、珍惜每件事,岁月不饶人,人也不饶过岁月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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